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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县太爷与杀猪刀》50-60(第12/15页)
涩疼。
他道:“我本以为除去王家这个天尽头最大的祸害,心里会觉得痛快,可如今王大海和王检都死了,我却并没有感到太多高兴。桃花你说,这是为什么?”
李桃花想了想,并没有从其中悟到什么太大的道理,顺口说:“可能你不想杀人吧,即便那个人是坏人。”
许文壶的双肩很轻地抖动了一下,他低头,被雨水浸红的双目看向李桃花,轻轻笑道:“知我者,桃花也。”
李桃花被这一笑又笑快了心跳,别开脸呛道:“少自作多情了,我就是随口一说——阿嚏!”
许文壶看着她被雨淋得湿透的头发,发红的眼眶鼻尖,将外衫脱下敞开撑在李桃花的头顶,愧疚道:“虽是湿的,到底能挡些雨点,你快回去让膳堂给你熬碗姜汤喝下,仔细着凉。”
衣服撑出的狭小空间包裹住了李桃花,让她只能看到许文壶。
她看着他眉目里的关心,表情里的焦急,沉默片刻,道:“许文壶,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会分不清的。”
“分不清什么?”许文壶问。
李桃花低头,咬紧唇瓣,一个字没说,忽然便跑了出去,身影穿梭在雨幕中,灵巧如一只轻盈的蝴蝶。
“桃花!桃花你慢点!”
许文壶忽然感觉手足无措,手里的外衫都忘记穿上,不由自主便追了上去。
一路追回衙门,许文壶好不容易追上李桃花,正要气喘吁吁地询问她为何要跑,李桃花便扬了下下巴,直指厅堂。
许文壶懵了懵,循着望去,这时才发现里面站着一群生人,为首端坐太师椅的是名中年男子,虽着便衣,相貌普通,气势却颇为不俗。
他走上前,与男子隔雨对视,待等步入堂中,他道:“敢问诸位从何而来?”
男子未起身,只从怀中掏出牙牌,声音高阔,“吾乃吏部主事刘立万,奉吏部尚书之命,前来天尽头寻找县令许文壶。”
许文壶看向牙牌,见上面果真刻有吏部尚书印,连忙拱手行礼,“下官正是。”
刘立万不由多打量他几眼,收好牙牌,从手下手里接过文书,道:“尚书大人令谕,许县令,还请跪下领命。”
许文壶撩开衣袍,跪下听令。
刘立万扬声道:“天尽头县令许文壶,未经犯人招供,便屈打成招,害死人命,实乃鱼肉乡里,不可任用。经吏部商议,决定革除许文壶县令一职,遣散回乡,终生不得入朝为官。”
第59章 蚕
只听“嘀嗒”一声, 屋檐雨滴砸入砖缝的声音格外刺耳,许文壶身躯僵住,气息凝滞, 全身的雨滴仿佛都要凝结成冰。
李桃花步入厅堂,环顾一圈,目光径直落到刘立万身上, 开口便道:“你们刚刚说的什么, 什么革除?什么回乡?”
对方轻蔑地扫了她一眼,继续对许文壶说:“继任的县令吏部已经选出, 如今已在上任路上。许大人,劳烦将官服官帽交出, 我等还急着回去复命,不好耽误。”
许文壶沉默很久,阴沉的天色使得室内晦暗低沉, 投下的阴影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忽然说:“下官斗胆问一句, 被下官屈打成招者,姓甚名谁?”
刘立万笑了声,口吻讥讽:“这个许大人自己恐怕再清楚不过了, 还用得着我去提醒?”
许文壶顿了顿, 接着说:“王大海一案, 物证人证确凿,没有屈打成招一说, 还望刘主事明察。”
刘立万语气当即一沉, “听许大人这意思, 是不服尚书大人的判定?”
许文壶:“下官不敢,下官只是不解,王大海鱼肉天尽头许久, 滥杀无辜,草菅人命,双手早已沾满鲜血,下官苦于没有证据,一直无法将其抓捕。直到炕洞藏尸案出现,下官才有了理由将他捉拿。下官承认是对他动了刑,但前提是已有人证物证,确定他是凶手无疑。何况大梁律法上也明说,在已有充足证据而凶手拒不承认时,可以对其动刑。”
刘立万:“大梁律法准允你对犯人动刑,可准允你将犯人打死?”
许文壶乍然沉默。
李桃花安静听到此处,忽然发出一声冷笑,“阵仗这么大,我还以为是来干嘛的,合着只是来给王大海打抱不平的。”
她抬眸,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盯向刘立万,毫不客气道:“我问你们,王大海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便不是命了吗?他让多少人家破人亡,又间接害死了多少性命,你们算过吗?是,许大人是不小心把他打死了,可就算把他打死,那也是他罪有应得,许大人是替天行道!”
刘立万冷眉一抬,无比厌恶地瞥了眼李桃花,“哪里来的乡野粗妇,也敢教训起本官来了?”
许文壶猛然站了起来,脸上雨水已干,清俊的眉目竟充满坚毅,眼神锐利异常。
他道:“刘大人,你们既然是冲我而来,那么便只与我一人敌对即可,为何对一弱女子恶语相向,她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罢了,您难道连这都要计较吗。”
刘立万指着许文壶鼻子,气得手指头发抖,咬牙切齿道:“好啊,你们两个……”
他收回手,拍案起身道:“许文壶,我只给你一日交接的时间,明日之前你若还不走,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刘立万冷哼一声,甩袖离开,手下紧随而上。
许文壶的胸口大起大伏,身上的雨水成了怒极之下的腾腾热汗,终是忍无可忍,转头冲刘立万的背影喊道:“尚书大人难道就不分是非不讲道理吗?人证物证确凿,何来屈打成招?他王大海是罪有应得!我没有做错!”
李桃花拦住他道:“省些力气别喊了,你还没看出来吗,他们明摆着就是一伙的,王大海在天尽头横着走那么多年,上头丁点动静没有,这刚死,便又是来人又是找茬的,只怕私下里早有来往了,跟这种人,你能讲什么道理?”
她沉默一二,继续道:“许文壶,你别怪我往你伤口上撒盐,我觉得你回老家也挺好的,不然你留在官场,迟早是要让人害死,我……我不想你死。”
许文壶一言不发,只顾盯看刘立万的背影消失的方向。忽然,他迈出脚步。
李桃花连忙拦他,“你干什么去?”
许文壶沉声道:“我来天尽头至今,没干过一件愧对自己,愧对百姓之事,他们说我鱼肉乡里不算数,我要出去,让百姓们评评理,我许文壶直到今天,做过的哪件事情是害他们的。”
许文壶不顾李桃花阻拦,大步冲入雨幕,步出衙门。
他刚出门,一枚臭鸡蛋便迎面砸来,腥臭的汁水淋了他一身。
扔鸡蛋的小孩躲在同伴身后,神情凶恶,开口便骂:“狗官滚出天尽头!”
另一个小孩也将手里的烂菜叶砸在了许文壶的头上,跟着骂:“狗官滚出天尽头!”
李桃花跑来挡在许文壶身前,正要问候对方十八代祖宗,人便被许文壶扯开。
许文壶原本炯亮的双目已经暗淡下去,他看向几个小孩身后漫长的街面,只见街面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在忙碌,又似乎每个人都在用愤恨的眼神盯向他。
细雨如丝,冰凉沁骨。
许文壶对李桃花说了句“桃花回去,不要跟着我”,人就已经跨过门槛,阔步前行。
他走在街上,穿梭在人和人的夹缝之间,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由着不知道哪只手往身上扔东西。
而其他人见无论怎么对他都没反应,从暗里扔变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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