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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都是下九流谁嫌弃谁呀》60-70(第10/14页)
说吧。
没想到再见面居然是因为老彭的死。两人都觉得恍惚,心里被噬出个空洞似的,阴渗渗地漏风,把辛辣的尼古丁填进心肺里才觉得好一些。他也摸出根烟出来,彭采英凑过来,用嘴上叼着的烟头帮他点上了。
李舟最终还是没把吊坠送出手。
1932年的秋天,裘贵华对他说:“等会我们要去见一个人。霍老大,你记得吗?现在叫霍眉,她当表子了。”
时隔十四年,祥宁镇的竹林烟雨扑面而来。
当初那个被全镇孩子追着喊老大、机灵活泼跑得快的小姑娘,落成了个低眉顺眼的美妇人。他望着她发呆,又听裘贵华说:“五十大洋,都够买你人命了。”
这是个吃女人的世道。
他很久没想起茯苓了,因为这个祥宁镇姑娘的出现,再次想起她来。李舟必须承认,他已然记不清茯苓的音容笑貌,也不爱她了。一个三十二岁的男人没法爱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对于她,只剩怜惜与歉疚。他决心把喜新厌旧、负心薄情、水性杨花等等罪名都按在自己身上,他不是男人,他这辈子都对不起茯苓。
不过霍眉还活着,亲爱的、同根同源的姊妹。压抑多年的仇恨化做推手,把他推到另一个无辜的人面前,说出那句:愿意一命换一命吗?关于人权、平等与法治的道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只知道上回自己没有力量,这回有了,这回真的有了,他忍辱负重许久,这回一定要把人救下。
此时此刻。
李舟坐在椅上,胳膊、腿上都缠了纱布,还有血不断地渗出来。犹豫片刻,他道:“墨镜。”
达娃起身将墨镜递给他,又把刚才由他口述、自己代笔写的报告读了一遍,评论道:“所以说这个裘贵华当年手下留情了,哪个都没杀哦?”
他默然。达娃从纸页上瞟他一眼,又伸长手臂高高举起纸页,挡住自己的脸,“那么茯苓,死了?”
“嗯。”
她往前挪着坐了坐。李舟又说:“是她杀了裘贵华,她替所有人报了仇,我却没来得及为她做任何我这一生,再也没机会对得起她。”
“这事过不去了?”
“过不去。对不起。”
他话音未落,达娃忽然站起来,把厚厚一沓报告往他脸上猛地一拍,骂道:“老子一辈子见了这么多男人,数你婆婆妈妈,最不算男人!”随即怒气冲冲地进了里屋,一阵叮铃哐啷,又从后门出去,汽车发动的声音就响起来。
李舟只以为她是生气了要出去兜风,自己也烧得昏沉,干脆睡下了。几天后还不见她的人影,觉得不对劲,去问程怀昌她人呢?
那日程怀昌躲得远远的——他很有眼力见儿,一旦这两人开始说话,就自觉走开。他诧异道:“我以为她跟你说了,你们在告别呢。上面把她调到部队里去了。转移的时候,将要路过雪山,她是最合适的向导人选。”
李舟愕然,但觉得也在情理之中。达娃就是这么个人,随心所欲,不爽就直接走,何况她与他之间,也没什么再依依惜别的必要了。
几日后,他的报告得到答复,命他即刻前往重庆,继续
深入哥老会。那个送去德国读书的霍家孩子快回来了,届时将成为他的搭档。
他收拾好行李,由程怀昌开车送至重庆。走的都是山路,随着汽车越爬越高,整个巴青城就可以尽收眼底了,灰灰的钩河水,破旧的小矮房,承载了他十七年的岁月。李舟无力爱这里,也不恨这里,只觉得沉重。
他闭上眼睛,在轻微的颠簸中静静睡去。**沉眠的同时,梦魂从这座小城里拔根而起,往天上飞,越飞越高,飞到耀眼洁白的太阳光中去;雪山也沐浴在光芒中,通体发亮。在那雪山的顶峰,达娃央金举着赤红、巨幅的旗帜朝他挥舞,脸上带笑,张嘴唱道:跑马溜溜的山上
第68章 归程漱金的各位:床……
漱金的各位:
床底蓝布包里有四百六十七块大洋和一些零散的铜元,应该足够赎身了,请师叔烧掉我的身契,让我清清白白走吧。多的就当是徒弟的一点心意,谢谢你和师父当年收留我、教我本领。
尚文要听话,师姐最喜欢你了。秉诚和刘靖请不要为我伤心,你们懂事的。
看到这封信后请去苍衣把霍眉接回来,她是我儿时的邻居,是我看着长大的,请照顾好她。
我不是临时起意,我对裘贵华积怨已久。他用枪把我和我少年时的爱人打入河中,我爱人死了,母亲不久后也因重病离世;我侥幸被鲁七捡回一条命,可因为裘贵华的缘故,鲁七也没好好活到最后。
我原本决定放下了。一来是有了新生活,和大家在一起很开心;二来是鲁莽行事过一次,给玉麟带来了麻烦,我向他保证再不这样做。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明明我是当大师姐的,却让他保护了我一回。现在他们抓走了玉麟,这么久既不归还人质、又不提条件,我猜,玉麟大概出意外死了,死无对证。明明知道行凶者是个女人,却因为没有证人,迟迟不来漱金抓我。免得到时候我一认罪,要求他们把玉麟还回来,拿不出人可会败坏袍哥的好名声,还不如干脆假装不知道。我最知道他们是副什么嘴脸。
有时候我想,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而会匪之祸已存在十年百年。杀掉一个裘贵华,不会让玉麟回来,却还有张贵华、赵贵华坐上这个位置,太阳该怎么升起就怎么升起。一个过去种地养猪、现在唱戏的王苏什么都改变不了。但是我现在真的很愤怒,这群土匪已经自我陶醉太久,他们应该知道,低微之人的愤怒不是发不出声音。
通过小谭记者的关系,我和孙将军达成了协议。这几天外面应该在巷战,你们就在漱金待着,不会有军警冲进来的。这封信也是小谭记者帮我写的,他说以后有什么困难都能找他。
再见,大家,谢谢你们给我带来的新生活。我爱你们。
王苏,也是李茯苓。
这封信的内容不多,霍眉已经听席秉诚转述过了,但席玉麟看了很久,眼球急速震颤着乱动,掠过去好几行,字是都认识,组合起来的句子却读不懂。几分钟过去,他抖抖索索地把信折起来踹进兜里,站立不稳似的,跌坐回去,用手捂住脸。
霍眉坐在对着他的椅子上,说:“我还给她讲过一遍她的故事呢,真是”
话音未落,席玉麟忽然抓住她的手腕,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近乎狂怒地微微往外凸着,“能不能别做出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是你和她跟袍哥有仇,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到头来承受损失的怎么都是我?她这写的什么东西,变成了她为我光荣就义,这下好了,不止席秉诚,回去连穆尚文也该讨厌我了!你——还有你,这事儿跟你关系最大,你他妈的到底有几个男朋友,跟李五爷也有一腿吗?凭什么——”
她倾身抽了他一巴掌。
“我一般不跟男的计较,”霍眉冷冷道,“有一腿?你也说这种话?”
“事实就是这样!他逼着我顶替你,才有了后面这些破事。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有没有良心?”
“你有没有良心?王苏死了,你刚才说的都是些什么,有为她伤心的一句话吗?”
席玉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霍眉——霍眉这么一个人,居然指责别人没良心。他猛地站起来,痛苦的毒焰侵蚀着他的理智,伸手便扭住她的大臂。霍眉即使往后撤了好几步也没挣脱开,尖叫道:“你要打女人?席秉诚说的一点错都没有,你讲不出道理,就爱动手”
他突然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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