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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都是下九流谁嫌弃谁呀》70-80(第12/13页)
重的珠宝,大家都会默认是假的,她便敢大喇喇地戴着它在街上走;因为她敢大喇喇地戴着它在街上走,大家愈发觉得是假的。
把罩袍脱下来,挂在栅栏边的一条杆子上时,工人们都朝她吹口哨。霍眉的双手交叉在小腹前,很有贵妇范儿,矜持地朝每个人微笑。大家蜂拥出门,却又不敢真冲到这个这个贵妇人身边,看她是真人还是神仙用云和水捏就的仙子,犹犹豫豫地留出一圈空地。而她呢,平白的脸上忽然有了光彩,闪亮亮的,被喜悦点燃了;她准确无误地拨开人群、钻到席玉麟身边,挎起他一只手臂。
席玉麟心里要爽死了,走过一段路,一低头,又看到她那种玩味的笑容。他立刻撒开她的手,“你来干嘛?”
“我和你一起去见钟擎嘛,你什么都不用说了,直接做你的工作就行。你上次当真说了我在家里等你?”
“是。”
她眯着眼睛打量他,若有所思,“他会认为我是你婆娘的。”不知是想表达钟擎必然不会拦她在外面这个意思,还是在审判他的措辞。席玉麟沉默地指了指街角的一辆车,不答她的话。
私家车最后还是停在清秋路,除了范章骅这个军官,但凡她认识的有钱人都住这里。钟擎准备了一个专门的房间给席玉麟录音,录像带、录音机都调试好了,为了避免杂音,只能他一个人进去、将门锁上。钟擎无事可干,只能与霍眉闲聊,刚邀请她在沙发上坐下,便刻薄地笑了一声:“你是席太太,还是别的什么人的太太?”
霍眉也笑容可掬:“钟老此言何意?”
他指了指她的珍珠项链,“你知道这是什么牌子的?”
她心想首饰不都是工匠打造的,名匠所出还能吹一吹,怎么还有牌子?摇了摇头。钟擎又刻薄地笑了一声:“卡地亚的。”
哟,洋牌子。她听着便觉得很厉害,试探着问道:“估计得大几百吧?”
“普通的项链几千。你这条是私人订制的,至少十万。”钟擎凑近摸了摸,对于美的事物,他都有非凡的研究,“全四川都凑不出几位舍得送这种首饰的丈夫,你倒是有本事。”
端正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似被镁粉拓在胶片上似的,显得错愕、苍白、单薄。
十万十万是多少?生活在这世上,她用不到这么大的数字。乡民们感慨一个人的牛很多,会说:几十头牛!感慨一个人的地很多,会说:几百亩!感慨一家的收成很好,会说:几千斤!万是多少?如果她能学写字的话,万这么简单的字,在识字书的第一页就会出现,可她不能学,她也用不到。
她还弄不清楚进制,从一数到一百还可以,再往后就是两百、三百,数到九百卡壳一下,数十百、十一百如果她能学算术的话,老师会在第二节课就教进制,可是她不能学,她也用不到。某次振良听到,反问:“那千是什么?”
千比百大,这个她知道,于是努力往后数,数到一百百还没到千。再往后,真就不会数了。振良很有当老师的天赋,解释起问题,别人一听便懂:“我们用勺子盛水,盛了十勺,正好填满一个杯子。你跟别人说我喝了十勺水就太费事了,对不对?你会说我喝了一杯水。十杯水填满一个盆,这个盆就是‘百’;十盆填满一缸,这个缸就是‘千’;十缸填满一条渠,这个渠就是‘万’。但是渠和江的差别太大了,必须要一万条渠才能填满一条江,江就是‘亿’。”
“再大呢?十亿,百亿,千亿,万亿,再之后呢?”
“那就用科学计数法了,还跟小数有关,解释起来很麻烦,你听不听?”
霍眉怕耽误他功课,连忙说不听了,但自此水开始在她的脑海里流动。无聊时数竹子,杯子啊盆啊就在心里倒来倒去,时间一长,锻炼出来超强的心算能力。振良就会心算,他没时间做这种无聊的练习,他天生就好,并且在某次霍眉超不经意显摆出来后,以为她和他一样是天生就好。她费了很大劲儿才让这个天才弟弟把自己当一回事,不能说真话。
事实上,有什么必要呢?漫山遍野的竹子和她没有关系,农民靠土地过活,家里只有一头牛,三亩地,算起来简单的很。她和科学的方法没关系,她不知道什么是科学;她和江没有关系,她不会过江离开祥宁镇。她的生命会在布满茶垢的杯勺里来回倾倒、逐渐损耗,最后一滴不剩的。
十万是个很伟大的数字,何炳翀把她灌在渠里了,她不会轻易蒸发,她能无休止地流动,不腐不朽。
第80章 凉夜迢迢两个小时后,席玉麟从那……
两个小时后,席玉麟从那密闭的屋子里出来,挽着她出门,她仍旧没回过神来。他拿胳膊捅她,“你问了吗?”
“什么?”
“那个药。”
她忘了。
席玉麟一点儿也没生气:“怎么了,他跟你说什么了?你非要跟过来,到底是要打听什么?”
“不重要了。何炳翀不会放弃我的。”
席玉麟生气了,“你假作我太太去找钟擎闲聊,就是聊他?”
霍眉这时才从恍惚中完全恢复过来,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像看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他立刻就退缩了,松开手,疾走到前面去。这人情绪太不稳定,小婆娘也不带这样的。霍眉懒得理他,回去把项链包好放回盒子里,在何炳翀回来之前,她再不会取出它;又向各路神仙祷告,保佑她嫁入豪门。
她甚至自己跑了一趟青霖寺,泰山娘娘不仅掌子嗣,还掌姻缘。
夏天快过去了,何炳翀还是没来。
她的存款快要告罄,迫不得已,去巴青日报找谭枫桥;一打听,才得知他在自己回来的当月就离开了巴青,说是要去天津应聘《大公报》,报道这个国家搏动的伤口。她不知道伤口不伤口的,只知道王苏也说过有事可以找他。读了书的男人都一个样儿,为了更远的不幸,罔顾近在眼前的不幸。
心情郁郁回了家,席玉麟的工作也完成了,拿到了两百,买了一个纸杯小蛋糕给她。霍眉真的没心情在一个五块多一个月的单人公寓里庆祝二百块的收获,什么也不说,搁在板凳上。席玉麟摸不定她的主意,又不敢跟她说话,以为她会吃的;结果她到第二天早上都没碰,小蛋糕坏了。
他去上班,说把垃圾带下去,其实还是把小蛋糕吃掉了。只是有一点点酸,蛋糕里嵌的杏仁还是很好吃。
油漆厂的工作是除了春节以外全面无休的,他已经风雨无阻地上了大半年班,觉得灵魂都死了一半;如果霍眉再天天摆着张臭脸不理他,他就死完了。他向来惯于忍受,因为没读过什么书,心里也不会有太多的遐想,明明忍受着,却不觉得自己是在忍受。
半座城市相隔,有人的忍受却捱到了头。
刘洪生一动不动地坐在太师椅上,他的肘边,堆了一箱崭新的硬币;他的脚下,跪拜着刘靖。
“你真想好了?”他哑声说,终于翻出钥匙打开抽屉,开始找他的契书,“你的巅峰期远远没过,再唱几年,我能说不准把你推荐到重庆的剧团去;现在离开,你什么都不是。”
刘靖闷闷地说:“想好了。”
刘洪生平日里不觉得自己老,现在却情不自禁地想:怎么一个个都离开我?我是个老家伙了,身边还是需要故人的啊。语气一变,陡然严厉起来,“不珍惜青春是最可恶的!我到现在都没有唱够,那么多好角色,已经换了年轻演员,再不是我的了。你现在什么都有,结什么婚?”
刘靖把头埋得更低。
契书扔在了地上。他慢腾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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