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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都是下九流谁嫌弃谁呀》80-90(第11/13页)
此去经年他们这几夜心绪的波动都……
他们这几夜心绪的波动都大,铜钟就在前面不远处不断地响着,每响一下,震得人几欲销魂。时而贴在一起,用人类由脆弱的筋骨皮肉组成的部位——手啊、脸啊、肩啊,试图在不可预测的伟力面前寻些可笑的慰藉;时而完完全全地放松着,说些好笑的事,笑到不得不用毛巾堵住门缝;时而阴阳怪气地互相刺探,谁都问心有愧,最后往往两败俱伤;时而发呆,就只盯着彼此的脸看,两张脸都漂亮,两条命都不好。
最后一晚,谁也说不出话。霍眉重新把如意袋摆在床头柜上了,想着让他自己决定吧,再就见不到了。尽管有种种不合适但这是唯一将人与人无间结合起来的方式,往后分开,不能算是完全不相干。趁席玉麟洗澡,她关了床头灯,钻进被子里闭上眼。地上早给他铺好了。
水声停后,他走出来,将浴室的灯也啪的关了。床的另一边明显凹陷下去,她莫名紧张起来——天哪,她多久都没紧张过了,现在却宛若一个处女。他的呼吸、他的气味和他的温热几乎是瞬间就到了身边,战栗感蔓延开来,她忽然轻轻用小臂抵在他胸前,“等等,我换个姿——”
席玉麟把自己的枕头从她身下掏出来,拍圆,垫在腰后,“这么早关灯,你困了?”
“啥子?我关灯是因——你看到床头柜上的东西没有?”
他这才伸长脖子看了一眼,无语道:“黑漆马孔的,这谁看得到?”说完,两人就像傻子一样笑,笑得床都在震。等席玉麟笑完了,霍眉还没笑完,而且抖动幅度相当之大;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才发现她是在哭。
她就要离开四川,跨越半个中国,到举目无亲、语言不通的海岛上去做二姨太了。
人这一生就像蓬草,不在泥里死生,就在风中飘零。
席玉麟默不做声地用手背帮她擦了擦脸,“等我攒了钱,就去香港看你。”
“火车票是非常、非常贵的。”
“攒个四五年,总能攒到的。”
“四五年后,你要花钱娶老婆了,怎么可能去找我。男人说的话最不可信。”
“我是小婆娘,说到做到。到了香港,找到你,若见你做最时髦的发型、穿最华贵的旗袍、戴最贵重的首饰,我就走;若不是”
“若不是?”
“那也没办法。”
两人又笑起来,笑着笑着她又急了,带着哭腔说:“那怎么办啊?我都三十多岁了,他对我不好,我能怎么办啊?”人都是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但她坏,非要逼着他做承诺,来给她兜个底。席玉麟果然太年轻,她一急,他也跟着急,“你说怎么办?”
“我再教你一点,女人问你怎么办,你不要反问回去,会显得很蠢。”
他又反驳,“我又没有钱,他不给你买,难道我就买得起那些衣服首饰了?你说能怎么办?”
“只要你买得起两张回程票,我就跟你回四川。”她很迅速地说完,隔着一层泪水抬头看他。席玉麟的嘴角抽了抽,先是被她的语言艺术唬住了,心中一震;随即又品砸出恼人的意味,“霍眉,你这个人——你这个人——”
“开玩笑的。”
“——太过分。”
“开玩笑的。”她走到窗边,点了一支烟,“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实在攀不上高枝,嫁个普通人也不是不行,但要像李五爷那样可靠、寡言、身材好。我真的看不上你,你像我的小姐妹。还是个贱籍。”
他从床上坐起来,面无表情,“不是全世界的男人都爱绕着你转。”
细长的香烟在她的指缝间颤抖,“开玩笑的!”
他本打算就此罢休了,心里却强烈地不甘着,又道:“我现在被你弄得很伤心,你看到了,也没起半分留下来的心思;你却好意思——”
“我说了我开玩笑的嘛!别说了!别说了!”她忽然扔了香烟,火舌把地毯啃噬出一个小洞,很
快自行熄灭。霍眉站在原地,几乎是在嚎啕大哭,“不嫁你,不嫁你好了吧?搞得像谁很想嫁给你似的!”
门忽然被敲响了。屋里的一切声响瞬间被掐断,只听林杰在外面问:“霍小姐,没事吧?”
她强装镇定,“我做噩梦了。”带着浓浓的鼻音。林杰顿了顿,宽慰道:“想必是住不习惯,江声听着不安稳?这是最后一晚了。”
这是最后一晚了。
他们茫然地注视着对方,还吵什么架?还计较什么得失?还考虑什么以后?一切都要来不及了。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远去了,霍眉摇摇晃晃爬上床,很乖巧地盘腿等待着;他就过来吻她的唇。
席玉麟显得非常忙乱,套如意袋都用了许久,找位置又用了一会儿,找着了,就报复性地往里推。她不敢引导,也不敢指挥,就闭眼忍耐着——他简直在撞她的盆骨,而且不得要领,弄得她肚子疼。这么乱折腾了一会儿,耳边听到很明显地一声痛苦抽气,他忽然停住,那里仍然涨着,却将其强行拔出来了。
霍眉沉默地下床、趴在墙边,示意他过来。他是将脸埋在她的肩头抵达高潮的,喘息声盖去了全世界的声音,胸腔也贴着她的背部,浪一般起伏。她掂了掂那里,“还有,可以再来一次。”
他连连摇头,面色灰白地把床头的挂历全撕下来,“你是不是新买了打火机?借我一下。我刚想起来今天是师叔的头七。”
她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席玉麟立刻也跟着笑了,又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拼命板住脸。
最后的晚上便是这样莫名其妙——都像神经病,笑完了大哭,吵完了上床,做完了烧纸,恨完了相爱。两人蹲在浴室里,地上稍微放了些水,避免火焰蔓延;他将那些挂历页折成元宝,她拿一支钢笔拨弄火堆。霍眉道:“那以后,你跟对方商量一下能不能站着。你用传统的男上位姿势必然会腰疼。”
似乎是在谈体位的事,但是说出“对方”二字,已经隐晦地道了歉。霍眉就是这么说话的。
他垂眼折着元宝,轻声道:“若不是我但凡买得起两张回程票,就带你回四川。我原是想这么说的。”
这种话自己说出来还好,由别人安排,总觉得自己被看贱了。别扭的,应激的,一颗无人在意的自尊心作祟,稍微被别人一刺就口不择言。席玉麟就是这么说话的。别人都觉得讨厌,霍眉聪明,用不着他再解释。
“真的是在开玩笑。”
到了半夜,一本挂历都折完了。这硬纸里不知加了什么材料,烧也烧不干净,烟雾还大。席玉麟最后拿淋浴头把它们全浇灭了,用餐巾纸包着一点点挪到垃圾袋里,在浴室里清理了许久。霍眉撵他出去,她要解手。再等她出来的时候,屋里已经空无一人。
因为不会告别,他悄悄走了。
就在这一天,只与生活互殴、而不屑于领悟其中道理的霍眉,领悟到了一个道理:很多本该庄重的时刻,都是荒诞度过的。“出去,老子要解手”就是她对席玉麟说的最后一句话了。但就算席玉麟还在这个房间里,她也再说不出什么精致、深刻、寓意隽永的言辞来,为他们俩共同走过的这条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因为结束本身就遗憾,所以怎么画句号,都不可能圆满。
就这样吧。
她呆呆地坐回床上,瞟一眼床头柜,如意袋已经被他洗净包在纸巾中。意识到这是唯一可以带走的、关于席玉麟的东西了,霍眉把它重新装进手提包的夹层,再一次觉得这世界真狗日的荒谬。
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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