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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都是下九流谁嫌弃谁呀》160-170(第8/14页)
用冷水擦身的条件都没有。
她的头发已经不怎么卷了,不够长,盘不起来;发质细软稀疏,编成辫子也不好看。霍眉还是只扎个马尾。不求多么好看,整洁、干净就行。
但即使她面容憔悴、毫不打扮,同事们也对她相当感兴趣。某次她弯腰撅屁股铺好床,一转头,就看到对床的男人褪了裤子,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手在下面来回梭动。
霍眉于是把嘴里叼着的烟摘下来,快准狠地往他的家伙上烫了个印子。
这事儿让她一战成名,大家不太敢在她面前脱裤子,但仍有暗地里的挤兑。比方说挂在墙上的外套口袋里的硬币不翼而飞,床单上出现一坨油,等等等等。
不闹大,她就假装不知道。霍眉不是放不下架子跟这种人对骂、掐架,她实在是很累。
辛老师曾给她讲过一篇文章:《娜拉走后怎样》。怎样?不是堕落,就是回来。精神独立是不够的,还需要经济上的独立。然而女人醒了,社会还没醒,你没法在这社会上独立。
霍眉可以独立,但是生活质量很低。她很迷茫了:一定要在娜拉和伊凡内奇之中选一个吗?在这世上,女人的路真窄啊。
除了生活上的累,最折磨她的是精神上的累。
走路的时候,廊道在波浪里起伏;睡觉的时候,铁床在波浪里起伏。漂浮的、不稳定的、上上下下,全是她命运的暗喻,全是她处境的表征。
陆上在打仗,她只能往水上跑。而水上——水上,水是最莫测吊诡的东西,站在甲板上,嗅闻着水体的潮湿、腥气与船身霉烂的味道,她知道死亡闻上去应如此。
老啊死啊孤独啊,绕不过去的。
有时候睡得迷迷糊糊,被铃声叫起来,往窗外一看,若两岸都有建筑群,就会误以为是维多利亚港,只疑惑两岸的广告灯牌怎么还没升起来。
那曾是最让她觉得像家的地方,
她把它抛弃了。
霍眉确实非常渴望要个家,但本质上她要的不是一套房子、几个家人,而是能够抵御人生终极命题之彻骨寒凉的强大魔法。
如果有个很好的家人在千里外的一间屋子里等她,那么即使仍漂在江上,她知道这件事情,就永远、永远不会孤独了。
几日后,她直面了一次死亡。
当然不是霍眉面临死亡的威胁,而是另一个茶房跑进来说,有个人死了。
那是个衣衫破旧、灰头土脸的老头,买的下等舱票,没有床铺,只有椅位。他闭眼靠在椅背上,不知怎么地,一下就去了。
他倒是走得安详,吓坏了两旁的乘客。这么具尸体放哪里都不妥,丢下水就更不妥了。最后副船长下令,裹起来放在工具间吧,靠了岸再处置。
工具间就临着茶水间,是个存放扫帚拖把的、连个人都躺不下的逼仄区域,简直像个柜子。尸体没法平躺,只能折起来塞进去,随着船身晃动,脑袋一下一下地磕着门。
咚,咚,咚。
霍眉站在茶水间里,浑身发抖,在死者的叩问中流下泪水。
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
为天有眼兮何不见我独漂流?为神有灵兮何事处我天南地北头?我不负天兮天何配我殊匹?我不负神兮神何殛我越荒州?
她闻到尸体的味道了,果然就像腥臭的水。
第二日到达重庆,副船长没找到老头的亲人,也查不到身份信息,决定还是把他好好送走。毕竟是在船上死的,不比别处,行船的危险性极大,船员们也迷信,觉得这老头是替平波号挡了一灾。
于是请了一队抬丧匠上船,给老头套上寿衣、装进棺材,抬到郊外一处便宜墓地去。
这就苦了那群抬丧匠,他们面临的不是一般的土坡,而是朝天门码头。在这样陡峭的阶梯上抬棺材实非易事,脚下一个不稳,能拽着整支队伍滚进江中。
霍眉啃完半个馒头当早饭,就站到甲板上抽烟,远远望着那两列蚂蚁似的人。
领头的踏上第一级台阶时,忽然憋了一口气,仰天吼道:“尼山攻书——”
“得一耶兆哦!”
“得见个,娘娘噶——”
“犹坐草哎堂哦!”
唱一句,就迈一步,抬着百来斤的棺材爬向通天的关门。即使隔着这么远,又受了江风阻挠,还是让霍眉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吐出一口烟气,抬眼远望,然后定住了。
在朝天门关口的旁边,竖了两根极高的柱子,叉起一块广告牌。那是一副黑白照片,一男一女对着喝交杯酒,后来找人填了色——电影广告都是这样制成的。牌子的最下方写着:《百年好合》,各影院于中秋上线。
那男人西装革履、腕戴一块金光闪闪的手表,是一副贵族子弟打扮。女人望着他笑,他倒是不看对方,只垂眼笑着,另有一番暗中得意的风情。
席玉麟还是演什么像什么,这样演,就让霍眉觉得他很有钱。大概是真的混得不错,都能演电影了。
三年过去了,有婆娘了吧?
船发动了,她把最后一点烟屁股扔进海里,转身回了茶房。
第167章 凑一对霍眉没料到,她这么快就又……
霍眉没料到,她这么快就又见到了席玉麟。
那天她照常端茶送水,就看见一个人在官舱的一个门口站着,旁边跟着个仆从,一直给他扇扇子。疑似在蹲守什么人。蹲守就蹲守吧,她也管不着,问题是船舱的走廊就不是能够停留的地方,茶房总走来走去,再多站一个人,就挤得要死。
她第一次过去的时候提醒了一声,“先生,小心热水。”那人不搭理她,只是继续和仆从讲话。
第二次路过时又提醒了一声,仍不挪窝。
第三次,那开水就顺理成章地被那人一个转身撞翻了,嘶拉嘶拉泼在两人鞋子上。他是皮鞋,格挡效果还好;霍眉是布鞋,立刻嗷了一声,张嘴就骂:“你的猪耳朵卖去当下酒菜了?叫你让,叫你让,狗日的也不怕开水,死猪一头是吧?”
“喂!”那随从气咻咻吼道,“你怎么说话的?弄湿了我们老爷的鞋,没叫你赔呢!”
“是我弄湿的吗?我端着壶好好地走,你他妈一肘子打过来给撞翻了!壶也打碎了!是你们该赔我!”
这下茶房也不走动了,官舱过道是完全被堵死了。那位老爷只好把霍眉和随从都拽到楼梯口,盛气凌人道:“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要赔多少?”
“一百。”
“这位小姐,你可太会漫天要价了,这壶一角钱顶天了。”
“我这只脚九十九块九。”
“……你的脚是金子做的?”
“虽然不是金子做的,你瞧,缠得多么小?这双脚在我们村里,就值得九十九块九的彩礼。”霍眉继续耍无赖,张口胡诌,“现在它被烫肿了,值不了这么多钱了。要么你赔,要么你把我娶回去。”
“你有病吧?”
“被你猜准了!我还身患重病,不得已出来打工赚要钱,现在得休息一天,药也买不起了,加上药钱一共一百零一块九……”
“老爷,”随从悄声道,“席老板来了。”
席是个小姓,她心里咯噔一声。与此同时,一个男人正从狭窄的廊道里走来,身着黑色中山装,最上面的一颗扣子没扣,露出白色内衬;穿牛津皮鞋,头发梳成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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