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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都是下九流谁嫌弃谁呀》180-190(第12/13页)
只用袖子擦了擦。十几秒
过后,才听懂她在说:“我们夫人请你过去。”
又是什么夫人?在重庆,她不认得什么有头有脸的夫人。霍眉烦躁地转过头,想继续去磨那小袍哥,就被那姑娘拽动,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日你妈!”她大骂道,一胳膊把那姑娘捅到地上去了。那姑娘伶伶俐俐地跳起来,拍拍屁股,又横到她面前,拧着眉毛道:“地上都是水——我裤子都湿了!”
霍眉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得她脸歪过去。与此同时,一辆布加迪停到到路口,车里人喊道:“席太太。”
霍眉转过头,和后座上一个女人四目相对。那女人额头、鼻尖和嘴唇都厚实,单眼皮,两条眉毛完全是画上去的,浅淡的两撇,是个看上去敦厚、转过脸很难留下印象的中年妇女。
但是那车很贵,她认得,何炳堃有一台。不仅贵,还是限量款的。
她靠近车窗,那女人连动都不动一下,也不特意把头弹出来跟她说话,只安安稳稳地坐着,声音不大不小,“上车吧。你这么跑来跑去,不如我来有效果。”
电光火石间,霍眉有一点猜出了她的身份,抿了抿嘴,迅速上了车和她在后座并排坐着。
“谢谢你,怎么称呼?”
“我姓申屠。”
“申屠夫人。对不起,我有眼不识泰山,你的女佣我没认出来,我正上火呢……”
申屠真摆了摆手,“根据军方最新消息,击沉的是金山号。不过击中的是船尾,当场死亡的人并不多,更多人是落水了,已经在组织沿江渔民进行救援工作了。我会立刻代表遇难者家属上一份陈情书,要求军事战时服务总队也立刻展开搜救,今天下午三点前船必能开出去。”
车内空间不大,霍眉鞠躬也鞠不得,只能双手合十向她连连摇着,嘴里反复念叨一些感谢的话。
申屠真问也没问他们家的地址,司机直接就把车开到了101的巷子口。
“这几天下雨,别在外面东奔西跑了。”申屠真拍拍她的胳膊,“你跑也没用。等我电话。”
刚把门关上,还没来得及在窗外多道两句谢,那布加迪就不歇气儿地开走了。她在原地伫足片刻,一瘸一拐地回了家。
茵茵煮了碗饺子,两人静静地吃完,霍眉就开始打电话,往席香阁家里打,那老管家还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惯于从报纸和无线电上获取新闻。
她没力气骂人,直接挂了电话。和那位医生打电话的意义也不大,翻了翻电话簿,又往镜花家里打。接起来的是个女人,懒洋洋地喂了几句,似乎刚起床。
“金山号沉了。”她说。
“金山号是什么?”
“……他们回来的船。”
那边沉默几秒,骂了一句,把电话挂了。
她慢慢踱到桌前,接着上篇没抄完的佛经抄,手是僵的,越写字越僵;腋窝和背后涔涔冒着汗,冒得太多了,她都没有眼泪可流。
怔怔抄了一下午,茵茵喊她吃饭,她吃不进去,只觉得热,热到难以忍受,便拿起蒲扇出门乘凉。巷口是个风口,她站在那里,仍一丝风都感受不到,汹涌地流着汗。汗水连成一串,像条蛇,阴阴痒痒地从背上往下滑。
咬了她一口。
皮肤上有一点如针刺般疼痛起来,这疼痛也造成了针刺般的耳鸣,一根长针,尖锐地扎穿她的大脑,从左到右。霍眉的思想一片混沌,她不知道自己是背着咬了,还是被针扎了,抬起头,只看到一轮巨大的、赤红的太阳,四周的暑气被烤得发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流动着。
哇呀呀呀呀呀呀——
敲锣的,打鼓的,吹号的,齐齐从街角涌了出来,咚咚锵锵地把她从眩晕中震醒。两旁是赤着上身、额心一抹红的青年,拥簇着中间一个踩高跷的红脸关公。
阴历五月十三,单刀会。
那关公的扮演者身形已是高大至极,再披一件绿蟒袍,提一把青龙偃月刀,踩着高跷一路走,余人得跟着一路跑。几步就到了她面前,丹凤眼,卧蚕眉,堂堂凛凛地往下一瞥。
霍眉鼻子一酸,跪拜下去。
湿热的地气携着她的魂魄,往上蒸发,然而下一秒,就被阴影挡了回来。关公提起袍子,在她头顶拂了三下,继而大步向前走。
破曹的樯橹一时绝,鏖兵的江水犹然热,好教我情惨切!这也不是江水,二十年流不尽的英雄血!
“太太——”一个不知是伶人还是袍哥的男孩,回头冲她喊道,“关公袍下过,关关难过关关过!”
霍仍未起身,只用额头抵着滚烫的地面。她向关圣帝君发誓,只要席玉麟能回来,就算只剩半条命、半截身子,她也养他一辈子。她能打工挣钱,她会照顾人,清贫困苦无所谓,她就栽这个人身上了,绝不见异思迁,再有钱的男人要带她走她也不干。
佛祖菩萨,关圣帝君,你们大仁大义,大慈大悲……我从前是个坏女人,然而已经改好了。求求你们,给我一个机会,这一关,放我们过了吧。
第190章 法事晚上洗澡时,她在……
晚上洗澡时,她在背上发现了一颗火蚁咬出的红点。茵茵帮她把脓水挤出来,又用胰子洗了洗。
“这种蚂蚁咬人很痛,你没发现吗?”
霍眉摇了摇头,缩到床上去,把脸埋进枕头。半夜丹丹仍然放歌,平常她也忍了,因为丹丹可怜;现在她觉得自己比丹丹可怜上一万倍,在比较中,她开始真情实感地恨她。幸运的婆娘。倘若三分哥出了事,丹丹也决不能体会到多少痛苦。
茵茵倒是睡得沉。
她轻轻开了衣柜,摸黑找出一件席玉麟的旧汗衫,材质好,厚实又亲肤。又爬上床,把脸埋在衣服里,嗅闻上面浓重的颜料味儿。
想抱在怀里,然而汗衫是很单薄的一件,与其说是抱,不如说是铺在身上。她几乎发了狂,翻出他的一大垛衣服,展开双臂抱了个满怀,把脸偎在里面。
茵茵其实醒了,但是不敢动弹,她觉得席太太快要疯了。
霍眉确实快疯了,但是不敢疯,她要是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谁来管席玉麟呢?
她始终穿着可以随时出门的衣服,把钱都点了一遍,谁要她拿钱赎人她可以立刻拿出来,证件也全准备好。第二天报纸就登了金山号沉没的事故,没详细讲;哥老会已经行动起来了,学生团体也在帮忙印遇难者名单。
镜花家里来电话,还是那个女人,“去年不是颁了一版空袭伤亡救济条例吗?可以领两斗米,五百法币,你领到了吗?”
霍眉骂了一句,把电话挂了,怕这么没有营养的电话占了重要电话的线。且她的期盼恐怕要落空——只有在重庆市内伤亡的可以领救济。
第三天,申屠真打电话来说:“湖北有渔民捞了几个人上来。夏季江水湍急,人都冲到宜昌附近了,那边是日占区,官船没法过去,只能指望渔民。”
“申屠夫人!”霍眉双手攥着电话筒,猛地站起来,“渔民能有多上心呢?他们的小渔船能划多远?你行行好,想点办法……”
“我发了十万美元的悬赏出去。”
犹是当何二太太的时候,十万美元对她来说都是个大数目,霍眉心里震一震,知道这事儿做得靠谱。官船是不得已执行任务,渔民是舍命也要拿这个钱。
“他若获救了,你要什么我们都答应……”
“渔民的消息传得慢。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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