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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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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李桃花骂骂咧咧了一路,回到房中便将两扇门合个结实,脸上满是不服输的孩子气,怒声嚷嚷“女红女红!不就是穿个针引个线吗?跟谁不会似的,我李桃花连刀棍都耍得,难道还降服不了那一根小小绣花针?”

    她住的房间是陈亮专门配的女儿房,桌子上便有配套的针线,李桃花瞧见那被她自入住便忽略的针线筐,三步并两步走过去,拿起针线对穿,轻松便已穿好。

    “瞧瞧,这能有多难。”她得意完,找到刺绣的图样,也不找该从哪里落针,下手便绣。

    然后便扎了下手指头。

    “嘶——”李桃花倒吸着凉气,将被扎破的手指放进嘴里含了下子,等不疼了,接着去绣。

    接着被扎。

    短短片刻工夫,李桃花的手指头快成了马蜂窝。

    她放下了针线,却并不气馁,而是将目光落到书案上,重振旗鼓道:“女红不行,我还可以写字啊,写字还不简单,比葫芦画瓢照着写便是了。”

    她大步走到书案后,随便翻开本书,潦草磨出点墨星,提笔蘸墨便要去写。

    落笔时她信心满满,觉得横平竖直这么简单的笔画,傻子都能把字写好,还怕写不出来吗?

    可不知为何,她手里的笔便跟有自己的想法似的,不仅不按照她的意思拐弯描直,还东拐西斜,最后成型的,便歪歪扭扭跟蚯蚓差不多,哪里能称得上是“字”,根本就是鬼画符。

    李桃花连着画了几个鬼画符,气得将笔一摔,开门跑出去了。

    她先是到兴儿房里找了遍,没找到人,停下来想了想,接着去驴厩里去寻。

    ……

    驴厩中,兴儿端着半锅公鸡汤,对瘫地上跟个大饺子似的毛驴劝道:“你就喝点补补吧,反正都没了,养好身体赶路要紧,咱们明日便该走了,你还得驮东西呢,没劲儿可不行。”

    这时,脚步声响在他身后,兴儿转头,正看到一溜烟跑来的李桃花。

    李桃花这一路似乎就没歇过,扶腰气喘吁吁,抬手指着他道:“你,现在回去,教我写字。”

    兴儿一脸莫名其妙,感觉大白天见鬼了,毫不留情道:“你脑子被驴踹了吗,怎么会突然想学写字?”

    李桃花:“你管那么多呢,反正我就是想学。”

    兴儿把鸡汤放下,慢悠悠起身,朝李桃花不怀好意笑着:“我知道了,你刚刚肯定听到陈老爷对公子说的话了,你嫉妒那个陈小姐会写一手好字,所以也想去学,生怕自己被比下去。”

    李桃花飞他一记白眼,“我会嫉妒那些?想学认字写字就是嫉妒了?那我还说这整个宅子里除了我之外还没人会杀猪呢,难道我这一手好刀法就不值得让其他人嫉妒吗?再说许文壶要和谁成亲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嫉妒?”

    兴儿不假思索,“因为你喜欢我家公子啊。”

    秋日的日头温和不燥,李桃花却一下子被热红了脸,表情如被踩中尾巴的猫儿,慌乱而气急败坏道:“谁说我喜欢他了!”

    兴儿轻飘飘道:“你不喜欢他,那为什么要粘着他去京城,他去哪里你就去哪里。”

    李桃花矢口否认:“放你的屁,我去京城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

    李桃花沉了沉气,破罐子破摔道:“因为我要去找我的未婚夫。”

    “什么?”兴儿嘴张得能塞下一颗鸡蛋,“你还有未婚夫?”

    李桃花故作惺忪平常,表情从容地道:“未婚夫又怎么了,我还说我祖上是个大户人家呢,你信吗?反正就是我爷爷还在世时,曾经在外救过一个被追杀的官员,那人为了报答我爷爷的救命之恩,便提出结为亲家,我爷爷见他家业不小又是当官的,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只不过后来我爷爷死了,那户人家又远在京城,逐渐便没人记得那桩亲事了而已。”

    兴儿听着听着,眼神逐渐发直,说不出话来。

    李桃花打量着他的神色,“多大点事,这就把你吓呆住了?”

    后知后觉,她感觉到兴儿的目光不是对着自己,不由得便循着视线转头,一眼便撞上双清澈哀伤的眼睛。

    许文壶定定站在她身后,已不知站了多久。

    日光下,李桃花也不知该怎么去形容许文壶的脸色,就是很白,很吓人,分明一动没动,可却给人种摇摇欲坠的感觉,脸上也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桃花,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许文壶问,声音干涩无力。

    李桃花心跳变得极快,分明没干什么心虚的事情,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她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故意掏出脖子上的玉牌,伸向许文壶,“这个是当年那个官员留下的订亲信物,你自己看吧。”

    许文壶低头看了一眼,看到枚通体通透的墨绿玉牌,上面刻着个“崔”字。

    “清河崔氏乃为名门望族,族中子弟皆为人中龙凤,是个不错的归宿。”许文壶抬起头,却不看她,极力提起声音中的兴致,“恭喜桃花。”

    李桃花更沮丧了,心里说不出来的堵,将牌子重新收起来,闷闷地道:“什么明门暗门的,我不在乎那些,反正我只要你们知道,我去京城是为找人的,不是为了……”

    她咬紧唇将话打住,大步绕开许文壶,头也不回走了。

    许文壶看着她的背影,不动如山的身体终于有了丝松动,连步伐都跟着摇晃,仿佛即将晕厥。

    兴儿大惊失色,“公子你怎么了?你要不也过来喝口鸡汤补补吧!”

    *

    夜晚,月上西楼,袅袅月色笼罩千家万户,犬吠零星,人影稀疏。

    房中酒香四溢,许文壶一盏接着一盏,双颊红透都不停下,迷离的双目紧盯盏中清冽的酒谁,喃喃自语道:“未婚夫,未婚夫……”

    他自嘲一笑,笑里充满苦涩,仰面将酒一饮而尽。

    喝完,他拎起酒壶,却再倒不出一滴出来。

    “兴儿。”许文壶醉醺醺道,“酒没有了,去打酒来。”

    兴儿上前,看着他的样子担忧道:“公子素日不是最不喜饮酒吗,喝了又难受烧心,喝它干嘛啊。”

    许文壶咬字温吞粘软,缓慢地说:“可是不喝,我会更难受。”

    兴儿:“您在难受什么?”

    许文壶长舒一口气,努力睁开迷蒙通红的双眸,注视着手中酒盏,像是问兴儿,也像问自己,“是啊,我在难受什么,我到底在难受什么。”

    谁能告诉他,他都在难受些什么。

    许文壶不知道自己回答自己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谁能回答他,一种莫大的无力感充斥在他的全身,什么圣贤书,什么君子道,他都不在乎了,他现在就只是个失意人而已,没有人能体会到他此刻的苦闷,而那唯一一个能救他于水火的人,却是再也不可能的人了。

    “桃花,李桃花……”

    许文壶的双肩颓软下去,面埋双臂之间,一遍遍叫着李桃花的名字。

    房中除了他的声音,便是兴儿的叹息。

    许文壶的声音越发沙哑哽咽,轻轻呢喃:“桃花……”

    忽然,一只有力的小手抓住他的肩膀,硬生生把他掰了起来。

    许文壶眼圈鼻尖俱是绯红,眼角悬挂晶莹泪滴,宛若一朵楚楚可怜的出水小白莲。只不过小白莲身边萦绕着的不是仙气,而是酒气。

    他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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